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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和隔壁村的胖子叔关系最为亲密,经常把家里的好东西拿给他。他们已是十多年的老战友。 每逢端午、中秋,我爸都会带我去胖子叔家,准备粽子、月饼、方便面等,还有熟食和烧酒。我妈还会做几套小孩的衣服,一并带去,因为胖子叔家有个比我小几岁的男孩。 他们从中午开始喝酒,一直持续到傍晚。我的任务就是照顾那个小男孩,陪他吃饭,在院子里玩耍。每次去我都好奇,为什么胖子叔家没有女性做饭,饭菜都是我爸带过去的,有时甚至到了胖子叔家再现做。 上小学后,相邻几个村的孩子都在我们村上学。我三年级时,那个男孩也上学了,中午和晚上都在我家吃饭。晚饭后,我妈还得送他回去,有时还得带上家里蒸的馒头和大包子。他家还有一个拄拐杖的爷爷。 那个男孩总在我家,我开始觉得厌烦。他吃东西漏嘴,我训斥他;他跪在院子里挖洞,我嫌弃他;他不好好写作业,我也打他。但每次明明是他的错,我妈和我爷爷都训我,让我让着他。我甚至觉得他是我们家偷偷养在外面的孩子,因此放学后故意不等他,先跑回家关门。 到了冬天,他干脆住到了我家,还和我爷爷睡一个炕,那是我家最暖和的地方。天一冷,他的大鼻涕就流出来,用袖子擦,袖头又黑又亮。我妈给他做了一幅套袖,我都没有。虽然我对他不好,但我在学校受欺负时,他总替我出头。他小个子掐着腰站在我前面,冲那些人大声喊叫。等人跑了,他转过头对我笑,挂着鼻涕的样子还挺招人喜欢。有时他还捡好看的头花带给我。下雪天,他就在我前面开路,让我踩着他的脚印走。 后来他爷爷去世,他爸经常不在家,整个暑假他都像长在我家一样。那会儿学生得往学校交麦子,我家没有地,只能去别人地里捡。我的那一份都是他给我捡的,一到中午他就拿着编织袋去割完麦子的地里拾那些稀稀拉拉人家不要的麦穗,回来时手上都是划痕。可我还是觉得他太淘气了,爬树、偷西瓜、抓知了,他怎么闹我妈都不管,唯独下河我妈就打他,是真打,都打哭了。 我五年级时,爷爷去世,我们搬去了外省。我爸和胖子叔的联系只能靠书信,每年过年我爸妈还给他们邮寄包裹、汇款。 直到后来,我爸在一次接胖子叔电话后,和我妈进屋说悄悄话。晚上我爸喝起了小酒,哼着部队的歌。 那天晚上我爸喝多了,我问我妈原因,我妈说我爸是高兴的。然后,我妈和我讲了那个我快遗忘的男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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