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把这字条高高贴在白墙上,下面用新买的脚踏缝衣机做桌案,铺了红布,置放了几盘果点,两台蜡烛,因为连香炉也没有,便用旧香烟罐装了米,上面覆了红纸,端端正正插了三炷香。 香烟缭绕,我们都曾经依序跪在小竹凳上,向这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的宗族的祖先神祠叩了头。 在人们的心中,如果还存在着对生命的慎重,对天地的感谢,对万物的敬爱与珍惜,便一定存在着这香烟缭绕的桌案吧。虽然简陋到不能再简陋,在我的记忆中,却如同华贵庄严的神庥xiu俎zu豆,有我对生命的慎重,有我对此身所有一切的敬与爱,使我此后永远懂得珍惜,也懂得感谢。 我喜欢中国人的除夕。年事增长,再到除夕,仿佛又回到了那领压岁钱的欢欣。我至今仍喜欢“压岁钱”这三个字,那样粗鄙直接,却说尽了对岁月的惶恐、珍重,和一点点的撒赖与贿赂。而这些,封存在簇新的红纸袋中,递传到孩童子侄们的手上,那抽象无情的时间也仿佛有了可以寄托的身份,有许多期许,有许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