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让祥子不明白,他也怀疑了昨晚的事儿。她知道他没在车厂里,怎能是一心一意的等着他?假若是随便哪个都可以的话……祥子把头低下去。他来自乡间,虽然一向没有想到娶亲的事,可是心中并非没有个算计;假若他有了自己的车,生活舒服了一些,而且愿意娶亲的话,他必定到乡下娶个年轻力壮,吃得苦,能洗能作的姑娘。象他那个岁数的小伙子们,即使有人管着,哪个不偷偷的跑"白房子"?祥子始终不肯随和,一来他自居为要强的人,不能把钱花在娘儿们身上;二来他亲眼得见那些花冤钱的傻子们——有的才十八九岁——在厕所里头顶着墙还撒不出尿来。最后,他必须规规矩矩,才能对得起将来的老婆,因为一旦要娶,就必定要娶个一清二白的姑娘,所以自己也得象那么回事儿。可是现在,现在……想起虎妞,设若当朋友看,她确是不错;当个娘们看,她又丑,又老,又厉害,而且不要脸!就是想起抢去他的车,而且几乎要了他的命的那些大兵,也没有象想起她这么可恨可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