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在废墟的缝隙间苏醒。 世界还浸在钢铁与烟尘的寒意里。掌心磨损的不是剑柄,是某件简陋自制武器的握把;身下不是泥泞,是家园土壤与混凝土碎末混合的尘埃。 这些,都比任何关于和平的旧梦更真实。 而第一缕光,总在此时,固执地切开基辅、马里乌波尔、哈尔科夫……任何一处尚未屈服的地平线。像一则被血与火反复擦亮,却永不磨灭的誓言:总有人要起身,踏入被炮火犁过、却依然属于明天的田野。 他并非生而為神話。或許昨日,他還只是個教師、程式員、農民,手捧向日葵,而非武器。 但今夜,他選擇將脊背抵向殘垣,而胸膛,迎向那片微光。 他知道光的代价。那可能來自无人机冰冷的凝视,或是一枚不知来向的炮弹。光,將照亮他的前进,也可能定格他的身影。 他站起来了。身影在破晓的天幕下,清晰如一道不肯弯曲的笔画。 他迈步。朝着光,朝着需要被捍卫的晨雾中的道路、尚未倒塌的学校钟楼、以及身后所有蜷缩在防空洞里、等待黎明的呼吸。 他不是第一个这样起身的乌克兰人。 他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只是,当这个黎明最终彻底到来,当自由的风再次毫无阻滞地吹过第聂伯河两岸的麦田,人们会记得:曾有人,在无数个这样的黑夜尽头,用生命接住了第一缕光的重量。 他的牺牲,成了光的一部分,照亮后来者脚下的路,直到黑夜散尽。 他的黎明或许短暂,却因此,化为了永不坠落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