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野人谷:在传说的边缘,触摸真实的荒野 我曾走过无数峡谷,见过激流,听过松涛,却从未有一处,如湖北房县的野人谷这般,让人心生敬畏又莫名亲近。它不似三峡那般以雄奇压人,也不像九寨以秀美夺目,它只是静静地卧在大巴山脉的余脉之中,像一本被遗忘的古卷,封存着自然最原始的呼吸,也埋藏着人类对“他者”的千年想象。 踏入谷中,一条碧水如绸带般蜿蜒,水底彩石斑斓,如星子坠入凡尘。两岸青山夹峙,峭壁如削,藤蔓垂挂,似古人笔下的“青冥无际,飞鸟不通”。栈道悬于半空,依山势而建,脚下是深涧,耳边是水声,行走其间,如履天地之间的细线。而最令人屏息的,是那一片原生秦岭冷杉林——树干笔直如戟,树冠直指苍穹,阳光穿过枝叶,洒下斑驳光影,仿佛时间在此凝固。《庄子》有言:“山林与,皋壤与,使我欣欣然而乐与!”此刻方知,所谓乐,并非欢腾,而是心神与自然共振时的宁静。 而野人谷之名,终究绕不开那个传说中的“野人”。自唐代起,便有“山魈”“毛人”出没的记载,至近代更引发全国性科考热潮。1976年,中国科学院组织“奇异动物考察队”在此驻扎,足迹遍布深谷密林。虽未得确证,却留下了百余份目击报告与神秘脚印。当地人言之凿凿:它高大如人,浑身赤毛,见人不语,只悄然退入林中。更有传说,它通人性,不伤生,只在月夜独行,似在寻找失落的族群。 这“野人”,究竟是猿类遗种,还是山民幻觉?或许都不重要。它更像一面镜子,照见人类对“异类”的复杂情感——既恐惧,又向往;既想征服,又渴望共存。我们称其为“野”,可谁又能断言,在钢筋水泥的丛林中迷失自我的现代人,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野”?《礼记》云:“人者,天地之心也。”可当人背离山林,背离本真,是否反而成了“失心之人”?而那传说中的“野人”,或许正是我们失落的灵性化身——未被文明驯化,未被欲望腐蚀,依然保有对风雨的敏感,对星空的敬畏。 谷中有一洞,名曰“野人府”,原名“躲军洞”。相传古时兵乱,百姓避祸于此,洞深三百米,钟乳石林立,千奇百怪。洞内无水,平坦可容百人。这“躲军”二字,竟与“野人”形成奇妙呼应——一个躲于山中以避人世之乱,一个藏于林间以避人类之眼。二者皆是“逃逸者”,一个逃于历史,一个逃于文明。而今,我站在这洞口,恍然觉得:或许我们每个人心中,都藏着一个“野人”,它不愿被标签定义,不愿被节奏驱使,只想在山风中赤足奔跑,在溪流中仰面漂浮。 #自驾旅行vlog